输尼克斯38分，输篮网30分，半场被篮网轰下91分。若不是猛龙给面送了一场，勇士的连续客场之旅便是全败的成绩单，这支残阵勇士烂得离谱，虽不意外，也很难说不让人失望。上个赛季，同样是大面积轮休，客场对阵掘金，普尔和穆迪合力砍下62分，于是一波5连败也并不让人觉得疼，毕竟人的快乐更多来自增量而非存量，看年轻人打一场好球，体验可能还要好过赢球本身。从这个角度讲，我能理解为何拉科布要起小号。

所以，勇士最让人失望的，并不是客场之旅1胜5负，或者背靠背输掉快70分，而是这期间年轻人拿出的内容没有足够说服力。过去6场比赛，普尔的得分是18、20、29、43、26、13，既有生涯之夜，也有11中1，不能说完全拉，但跟预期也有距离。由于库里只打了前两场，汤普森也歇了两场，普尔是这期间勇士后场的绝对攻击箭头，过去6场拥有无限开火权。他的回合占有率飙到了34.2%，真实命中率维持在56.1%。如果只看这两项数据，普尔疑似配得上高产中效的评价，其实不然。

勇士体系的特点是组织权限分散，失误成本由全队分摊，这跟独行侠这类持球大核心个人驱动，揽下全部失误成本的体系不同。勇士体系的特点要求得分手效率必须高，才能用得分效率去弥补球队联盟前几的失误率。上个赛季，当库里的真实命中率掉到60.1%的时候，勇士进攻就已经撑不住了，普尔现在这个56.1%，显然远远不够用。

除了得分效率不够，普尔过去6场还有场均4.5失误，比场均助攻还多1个。事实上，6连客期间，联盟给普尔的哨子待遇是不错的，压根没有抓他的翻腕，除了一些冒险传球失误，他的失误大多是突破中的掉球。库里不在，普尔被强行推到了第一主攻手的位置，面对更高强度的防守，他不足的开发能力是失误的主要原因，比如突到一半突不动掉球，对抗中护不住球，或者匆忙找人的丢球。

作为后卫，普尔的绝对运动能力，差不多是刚好能打主攻的下限，运控技术也基本卡了下限，这使得普尔完全依靠个人能力摆脱防守有明显的上限。这也是为什么，勇士要在他周围不断添加有开发价值的搭档。一开始是完全吃饼的怀斯曼，普尔带不动，于是换成会做掩护，能打手递手的卢尼，之后又换成了御用荷官绿老师。普尔跟首发一块打表现更好，并不只是因为首发有大哥的牵制力，事实上，库里不在时，普尔打首发的表现一样好，不管是上个赛季还是本赛季，他都证明了这点。普尔从首发最大的收益，还是首发多个点的策应能力与整体的战术成熟度，最大程度降低了对强行开发进攻的需求。这也是为什么，季后赛普尔首发，库里替补时，勇士进攻运转达到了顶峰——比起自主开发能力更强的库里，普尔更需要库里身边的“库里伴侣”。

类似突破回球，弧顶找掩护人跑手递手的打法，已经是勇士解决一次开发能力不足和空间堵塞的标志手段。这是对普尔开发能力的重要弥补，但这个前提是，普尔要把球投进。

普尔在各个方向的科技树上都点出了一些技能，具备较为综合的进攻手段，这是为什么勇士会给他主攻手定位。但最核心的一条仍是投射，如果没有上个赛季联盟第一的罚球命中率，全明星后的投射爆发，以及季后赛39.1%的三分命中率，勇士不可能给他大合同。能够利用掩护快速出手投进三分，这是勇士体系的核心威胁，正是这个威胁在，勇士的短挡拆才成立，库里的突破才能轻描淡写。对普尔也是一个道理，他打得最顺的时候，就是对手过度忌惮他投射的时候，让他的突破、出球，甚至造犯规容易起来。

所以，比起控制失误，对普尔来说，更紧急的，也是关系他未来发展前景的，是他的运动战投射表现。从罚球命中率看，普尔的静态投射功底是过硬的，但作为主攻手，要保持运动战投射的稳定，还需要对抗、核心力量和高速移动后身体稳定性的支持。这些方面的提升，也有助于他控制失误。比如，普尔过度依赖停球后找人，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法在停球后靠住防守人完成转身后仰。他的突破动作幅度过大，容易暴露球也容易玩脱，而对抗能力充足的球员，可以降速后在小空间里完成动作。普尔卡在了一个尴尬的结合部，跟爆发力超强的速度流后卫相比，普尔没法全靠第一步取胜，又缺少慢下来打球的力量。现实一点说，他更可能提升的，还是维持高难度跳投的身体稳定性。

这种提升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。眼下来说，普尔先要把那些该他投进的机会把握住。过去两个赛季，普尔常规赛的三分命中率分别是35.1%和36.4%，虽然不算很准，但考虑到产量，仍然是可接受的成绩。本赛季这个数字只有31.8%，6连客期间只有30.2%，即便考虑在对手严防下，本季的整体出手难度有所提升，每回合0.86分的定点效率，底角23中1，这些相对简单的机会把握仍不合格。

可以预见，普尔的手感会在未来有所回暖，但在库里持续缺阵的背景下，勇士等不了太久，他的三分手感是全队等着下锅的米。如果普尔不能在未来的8个主场复制上赛季后半段的神奇，勇士这一季也就走远了。

勇士其他年轻人的近期表现，称得上稳中有升，但以勇士对他们的期待之高，目前上升的速度还远远不够。

怀斯曼在与篮网的一战拿到了自己生涯最高分，这场比赛再一次证明了，让怀斯曼在终结半径内平稳接住球，他能做什么事情。但也仅此而已，在比赛结果一节分出的情况下，更需要考查的内容，已无法在这场比赛里看到。比如，对手严防他接球会如何？他接球后遭遇协防夹击会如何处理？防挡拆选位是否有进步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，护筐反映速率、对抗后的护筐和篮板卡位，仍是他最大的短板。

但这场比赛对怀斯曼仍然很重要，因为不管怎么说，他高效拿到了30分，于个人是信心极大的提升，于球队——不管是对勇士还是潜在交易下家——也会提升印象分。新秀的单场爆发展示的是未来，可以告诉球队一切向好的景象如何。相比更重视球员可以稳定做到什么的教练，更能打动管理层的，是这种展示上限的画面。他显然比去发展联盟前，更有价值一些。

穆迪和库明加都有一些进步，方式不太一样。

穆迪的方式是，他在过去6场比赛悄悄投了个18中9的三分球，赛季三分命中率来到40.3%。但也仅此而已。穆迪让我想起以前雄鹿的斯内尔，三分很准，体型很棒，但攻防都不够优秀，因为除了这两个优点，不做其他任何贡献。穆迪的防守横移速度一直被诟病，对抗大块头也顶不住，作为单防尖兵到底适合防什么有些尴尬。在团队防守中还会犯一些沟通错误，除了优秀的臂展和偶尔闪现的协防意识，穆迪在这一端远不能让人满意。横移技术与对抗这两个短板，在本赛季的时间里也无法彻底提升。所以对穆迪的防守期待，短期内还是少犯错误，提升预判抢断为主。

由于干了一些接锅的活，又被吹了一些启动走步，穆迪在赛季最初的比赛里送出了大量失误。在勇士增加衔接段策应点之后，穆迪的失误问题解决了，基本恢复了新秀赛季传控稳健的评价，但他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少，杀伤性骤降，除了偶尔冲一下篮板，穆迪基本只投三分，但三分产量又不够高。即便勇士对他的期待只是3D，他做的事情也过于少了。

如果穆迪抱定决心，不做任何有风险的选择，那就需要以惊人的把握度投进空位，到常规赛后期，将赛季三分命中率提升至45%。连续底角空位不中也是不允许的。

相比穆迪，库明加的情况正相反。库明加在6连胜期间的真实命中率只有47.2%，不管三分、终结还是罚球准星都不够好。但他所展示的进步还是比较明显——库明加来到了提升级别的关键节点，如果这步迈过去了，他会变得很不一样。

库明加来到突破门口的，主要是两件事：

第一件事，库明加把防守该做的事情大致摸清楚了，进入了打磨细节的阶段。库明加的单防天赋、协防意识、卡位积极性从比赛中都可以清晰地感知得到，与篮网的第三节，在吹罚尺度宽松的情况下，库明加对杜兰特有一定的限制效果，而他对核心球星成功的单防，已经不是一场两场的事情。

但库明加尚没有将他的防守努力完全转化为成果。协防的时机把握还差火候，让他跟一些抢断失之交臂。干扰投篮的扑防动作需要控制得更好，避免让自己的防守努力变成对手的罚球。细节方面打磨到位，库明加会在防守端做出更大贡献，这也是勇士高顺位年轻人的各项技能里，短期内最值得期待的一项。

第二件事，库明加拥抱了科尔的传切体系，出球意愿提升明显，可以交出“聪明连线”的回合，这大概也是他赢得科尔信任的关键。但库明加尚不能在体系与个人终结之间找到平衡点，对比赛的阅读仍不够灵活。比如对阵篮网开场的两个失误，库明加试图吸引篮下防守做内传内的意图过于明显。

事实上，他对罗伊斯·奥尼尔有明显的体格优势，冲到篮下靠住对手后，完全可以跳步挤开空间打板终结，并利用奥尼尔的身体屏障，躲开克拉克斯顿的护筐。试图过掉奥尼尔分球反而是错误选择——力量型锋线不是小后卫，过人是次要的，传球亦不是目的，在可终结的位置应该强硬。

15胜18负，勇士距离季后赛又远了一些，而等待库里的赛程依旧漫长。很可能，勇士的这个赛季已经走远了，8连主场或许就是最后的救赎机会，起码，他们要留给库里一个，还有冲刺动力的战绩。我们都清楚老将们能做些什么，不能做些什么，维金斯和迪温琴佐会回归，或许汤神也有反弹的空间，但真正决定勇士能走到哪的，还是几个年轻人取得多大的进步。若是最终免不了要靠交易解决问题，怕是最坏的结果——战绩成本已经付出，坑也挖下了，既然如此，为何当初不早点放年轻人走？

沉没成本摆在那，反而让人生出“要不干脆练兵算了”的想法。这很无奈，但这可能本就是......

那个人的本意？